上任第一天
東升煤礦,A級礦井,年產(chǎn)六萬噸,距地表僅二百多米深。
安生來到這個煤礦時,已是滿天星斗了。他連口水都沒喝,匆匆地來到了井下。
一陣吵嚷聲直往耳朵眼鉆,他循聲覓去,原來是巷道冒頂了,那里聚集了一大幫漢子。
矸石從頂部嘩嘩地,像潑水一樣,堆成一座小山。礦長趙四哪見過這陣式,賅得臉發(fā)黃,腿打顫,連連后退,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。
安生來到塌方前,機警地左瞧右看,“嘩—嘩”又是一堆矸石。他像個猴子,閃到一邊。稍等片刻,他又觀察了一陣子,瞪了一眼礦長,陰著臉吼道:“還愣著干啥,快快備材料,搶修呀?”
大窟窿酷似老虎嘴,要吞噬人似的,他亮起大嗓門兒,“有種的,給我打下手。”說著,他蹭蹭蹭躥到棚子上面,先將一顆礦柱橫在巖幫上,接著第二棵,第三棵……剎那間,一個“井”字形木垛搭就了,層層疊疊,像一幢樓房,伸向頂端……
當打到第六層木垛時,矸石像仙女散花一樣,虧他閃躲及時,沒碰著他半根毫毛。
礦長嚇了一身冷汗,破聲拉氣地喊:“下來。下來。你還要命不要命了!”
安生大聲吼道:“遞材料。”給他打下手的好一陣忙碌。
礦柱一棵接一棵,木垛一層摞一層,足有四五米高。
頂板沒脾氣了,化險為夷,安生長吁了一口氣。
這時,礦長指著安生問:“你是那個隊的,我咋沒見過你呢?”
安生抖了抖身上的灰塵,朝礦長笑了笑,沒吱聲。
“走,咱們到掌子面看看去?”小高很不情愿,他伺候過二任局長,哪個也不像他,別說到井下親自排險,就連礦井都很少下過。
安生拍拍胸脯,“我可是做窯的!”說到這兒,他用毛巾擦了擦汗,對礦長說:“這段巷道,巖石破碎,棚子間距過大,隔一架棚子再補一架,否則還會發(fā)生冒頂。”
礦長眨巴眨巴眼睛,拉著小高的手問:“這位是你們局的,我咋沒見過面呢?”
安生踩著風錘的嘟嘟聲,來到粉塵飛揚的掘進工作面,“怎么,還在干打眼,你們不是實行了濕式鑿巖嗎?”
漢子們一臉茫然,瞅瞅礦長沒吱聲。接著,他指著巷道的底板問:“你們咋沒留水溝?”
闊臉漢子不好意思說:“水溝眼老是找不準,不是深了,就是淺了,所以我們就做完一段巷道,我們再做水溝?”
安生對闊臉漢子說:“來,我照量一下。”說著,抱起風錘打起炮眼來了。
接著,安生又去了采場,燈光在礦柱上定格了,“咋這么細呀!換粗的。”說完,又前往回風巷……幾乎把東升煤窯看了個遍。
等安生升坑,已是朝霞滿天了,他又到了絞車房,壓風機房,還有泵房,可以說是井下井上,統(tǒng)統(tǒng)看了個遍,還查出了幾處不安全隱患……
礦長算服了,縣安監(jiān)局竟有這樣的干部,他有些不好意思,悄悄地問小高:“聽口音,那個安同志不像是咱們縣的?”“非你們縣的,就不能做安監(jiān)工作了?”安生風趣地說。“不,我是說,你才是煤礦的行家里手,非但幫助我們處理險情,還提出那么多那么多的好建議……”礦長充滿感激地說。
“這么說,你是歡迎我來挑毛病哩!”礦長連連點頭。
同安生一起來的小高,實在憋不住了,他向礦長介紹說:“安局長上任第一天,就到了你們礦,他原是國企煤礦礦長,非但有理論,而且還有豐富實際經(jīng)驗……”安局長脧了小高一眼,嘿嘿直樂。
(此文曾刊登在《勞動保護》2006年第1期)